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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一年多,小马的《疯言疯语》专栏终于开始更新了,不容易啊不容易,上一次的更新还是在去年的4月份,而上一篇《屈与服》更是在去年的2月份,可以说他的更新几乎已经停滞了,但这次的锅不在他,因为他这篇稿子6月份就交了,是我因为杂七杂八的事儿,一直拖到了现在,我背锅,我背锅......
上一篇《屈与服》里大家或许还沉浸在小马的普通人的善良的情绪里,而这一篇,初出茅庐的小马立时遭受到了现实的*打,当遇到了不负责任的领导和闹事的工人,夹在中间的处理事务的人员是最可怜,也是最无奈的一批人,很遗憾,在一起激起民愤的讨薪事件里,小马就是那个夹在中间的人,他不仅要受着工人那边的拳脚,还要受着自己领导的欺负,很委屈,作为损友,我在尽情地幸灾乐祸后,还是非常心疼可怜他的,毕竟当时的他只是个大三的学生仔而已啊
不过话说小马,回忆自己这么悲惨的遭遇的同时你好好回忆就行啊,干嘛还借机会讽刺我一把?哼,他也就欺负我脾气好,不和他计较罢了!
远远的,看到39路公车摇摇晃晃的来了,我终于心一横,不管不顾地扎进人行道,这是不文明的,我希望大家不要学习,我也不会教我的学生这样过马路,但是我确实这样做了。
电话响了。
我很意外,这个联系人已经陌生一年了,但我还是很熟悉。
犹豫了一下,公交从我面前开走。
“马主任你好啊,还记得我不?我是*洪啊”
我笑答道“洪哥,我有您电话,记得,怎能会记不得了,哈哈……”
怎会不记得?
大三那年的冬天,我已经在某房地产公司**县城的项目办公室工作俩月了,虽然和我住一起的,都是公司各个部门的高层,但还是没有我的床位,我仍然睡着沙发。
晚上,我的顶头上司詹主任看着李伯清的评书,副总经理陈总就拉着我听他弹吉他,十一二点,偶尔会被因为胃病而需要多餐少食的销售部周经理麻烦一下,帮他买碗油醋面回来。
只有工程部的邓总,他从不麻烦我,一抱着手机笑个不停,每天都这样。
等大家都满足了各自,我就能钻进我的沙发。
于是终于有一天感冒了,病殃殃的无精打采。
主任不得不回房间做健身来消遣时间,陈总吉他弹了一半,突然皱着眉毛叹道:“小马,今天你欣赏我的音乐根本没有进入状态。”我轻轻点点头,突然陈总窜起来,扯着嗓子吼道:“锤子的詹主任不厚道啊!自己办公室的娃儿也不晓得心疼!这么冷的天,别个还睡沙发,主管后勤工作哪能这样喃!我们这些室友简直是造孽啊!球工资不发,小马还病了,我在这里确实没得生活下去的渴望了啊!”说完弓着腰使劲拍着手掌,一副歇斯里地痛苦样子。
“就是,就是,有点儿道理”周经理穿着拖鞋,打量我一下,又把十块钱放回兜里。我们周经理瘦得好似若不经风,虽然他总是给我抱怨自己的胃病和咽喉病,并且每天大把吃着莫名其妙的西药和喝着莫名其妙的养生茶,但是嘴里的香烟从来不会停过十分钟,按他的话说,他已经改抽细支的烟,问题不大。
邓总探头出来:“陈总你又在扯什么屁儿疯?我都不听清楚别个妹儿在说啥了!”
主任光着膀子从房间走出来,没错,我穿着羽绒服,他光着膀子:“这不怪我,现在大学生身体素质太差了,我在部队那会儿,冬天还下河游泳”
陈总点点头:“主任儿说的有道理”突然又提高嗓门:“鸭儿哦!那小马紧都不好,哪个欣赏我的音乐喃!主任儿你要想办法啊!”
周经理转身窝上邓总旁边的床:“陈总你莫一惊一乍的,我求你了,我现今胃子有点遭不住了”
邓总不置可否:“他龟儿一直就是一惊一乍的,往年在工地上就属他声音最大,几片板房都是他吼漏雨了的”
主任从厕所钻出来:“陈总的指示我们办公室会研究落实的!小马,我命令你,明天开始好生锻炼,增强体质,免得你生病,只有你才能欣赏陈总杀猪风格的音乐”
陈总抱着自己的毛毯从他的房间走出来:“我重申,亲爱的主任儿,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不能侮辱我的音乐,小马,今晚上加床毛毯,音乐是我的生命”
主任也抱着自己毛毯出来,远远往沙发一丢:“陈总,其实你早该晓得,小马对音乐的欣赏水平就跟他办事情一样”。
陈总不同意地说道:“不可能,不可能!还没得那么水”
主任的毛毯烟臭味最重,我用它垫屁股!
几天后,病好了,那个周末我就不打算坐几个小时的车回学校,大家都在忙第二年要毕业的事情。
周末家里就我一个人,陈总回重庆,说一个人开车要打瞌睡,就把邓总也拽上了车,周经理撵着要搭顺风车,他的细支烟只有重庆老家有,他要断货了。
主任睡了个懒觉,叫我去爬山,我不想去,他说现在的大学生没有浪漫情怀。
难得的清净,我美美睡了一觉,把脚翘在茶几上看电视。
主任一出去就是一天。
晚上九点过,我才接到主任“崽儿,吃饭没得”
我在全民K歌唱了一下午的《太多》,最后还是不满意,嗓子都嘶哑了,哪有兴致吃饭,我回答:“吃了,主任你吃了……”
还没等我回答清楚,或者我的回答其实一点都不重要,主任便打断了我的话:“医院一趟”。
医院,心中盘算了无数种可能,我很担心是主任爬山摔断了腿,如果他要回去养半年伤,那办公室可能就我一个人了,我不得不走上“权倾办公室”的路,那样工作压力应该会更大,虽然我肯定能接受这样的考验,但是我能不心疼我的主任吗?
医院,主任蹲在门口抽烟,我小步赶上去,在十几米的距离里,我已经打量了他的胳膊他的头他的身子,只有腿没看清楚,因为他蹲着。
看我过来,他就站了起来,好吧,他腿也没事儿。
“你先过来,我给你说一下”主任把我拉到一旁:“公司决定让你去办一件事”。
一股热血从我的胸口直奔脑门心,我来公司俩月,顶着总经理办公室法律专员的职务,办着综合办公室后勤文员的活儿,给员工租房子跑半个县城,给来来往往的人端茶倒水扫烟屁股,最上台面的可能是——只有我才能给总经理和董事长打扫办公室。
“你待会儿要去市里出一趟差,办完赶紧回来”。
去市里!看来这是个非常光荣使命的,我有些激动了。
好几次,主任钻上罗总的大奔陪罗总去各个地方出差,那阵势,那气派,我非常羡慕,今儿我也混到了“出差”的级别,一股使命感从我年轻的身体窜了出来,到胸口炸裂,我有些喘不过气,于是它又自然的窜到我的咽喉,我有些咽不下口水,接着它攻陷了我的头颅,我脸有些发烫。
这时候,从医院里面走出来几个人,我并不认识,其中一位给主任和我发了烟,声音有些沙哑疲倦,问道:“詹总,您还是快些做决定,很着急啊”。
主任应了一声,把我一指:“这是小马,总经理办公室的,也在我的办公室”
那人连连点头:“马主任好”
我心里咯噔一声,平时主任不在,陈总和周经理就会叫我马主任来打趣我,看我急的脸红脖子粗才会作罢,在主任面前,我无论如何都不敢应马主任这样的“尊称”。
主任却不在意:“待会儿由他和你们一起去市里,不过他还得赶回来,明天罗总要下来开会”。
那几人连忙应了,这时有人在大厅门口喊了他们一声,他们又连忙进去了。
主任转身对我说:“给你转五千块钱,你待会儿用多少报多少”。接着掏出手机摁了几下,我的手机微微一阵,五千到账了。
我已经热血沸腾了。
主任让我去找个的士,医院,我便去门口和司机砍起价。
又过去十几分钟,主任领着一群人和几个护士,推着一个轮椅出来,轮椅上躺着一个人,盖着厚厚的被子,边上跟着一个女人,轻轻抽噎着。
主任说:“早去早回”。
我像是出征的战士,背负着公司神圣的使命:“主任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上了车,我当然不会和满身药水味的病号挤在一起,自然坐上副驾驶。
车上没人说一句话,气氛宁静,司机忍不住问道:“这兄弟怎么了,看起来还有点恼火哟”
那女人像抓住了发泄口:“要钱嘛!欠我们几十万,还把人打成这样”
边上另外一个男人忙接话道:“师傅麻烦你开快些,嫂子你也别说了,事情会解决的”
我这时候仍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不了的事,盘算着要不要多报一百的车费。
上了高速,那男人便问起我来:“马主任,你看着年龄不大,都出来工作了啊?”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一种优越感油然而生:“我还是学生,来这里实习,我们老师是这里的法律顾问,派我来的”。
那男人便夸起我来,什么年轻有为,什么前途无量,我听着蛮舒服,比起主任天天说现在大学生那不行这不行,这些话明显我更喜欢些。
刚下高速,那女人带着哭腔打了几通电话,那男人接了几个电话,然后突然问我:“小伙子,你们主任给你多少钱”
刚刚还左一个马主任,右一个马主任,现在我怎么又成了小伙子,但是我并未在意,说给了五千。
那女人一下子爆发起来:“我就说他们公司说骗子,五千块钱?我告诉你小伙子,五千你们摆不平这件事!”
我一脸懵,这画风转的有些快,也有些出人意料,我心里泛起嘀咕:“姐,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把人打成这样,医院说的好好的,医疗费全部承担,明说,拿五千块钱检查费都不够!”
边上那男人也只是说:“待会儿再说吧,待会儿再说吧,医院要紧”
我觉得司机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也或许是在看反光镜,而我隐隐感觉事情从县城到市里已经不是我想象中那么容易解决事儿了,虽说这段时间时常有人和公司发生冲突,但是都不大,我也仅仅是看看热闹,不过这一次好像不那么简单,现在明白过来有些晚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情不自禁的缠住了我。
医院大门,司机一脚刹住车,接着速度放到了最慢,我正奇怪,抬头一看,夜里,黑压压的一群人齐刷刷的围了过来,把车子围得只能慢慢爬行。
怎么这么多人?乍眼一看,怕是有二三十人。
司机随手升起了所有窗户,就在窗户升起那一瞬间,我的窗户被人拍的直响,外面隐约听见有人吼道:“滚下来!”
我一下子确定,事情不是想象那么难办,而是真的非常难办。
那男人和那女人摇下窗户和外面的人打着招呼,女人和趴在窗户上在外面跟车慢行的人放声哭起来了,而男人也是叽叽歪歪和自己窗边的人不断的说着“人不行了”“就是他们打的”“我也被打了”“说是伤了肺”……
外面的人说些什么我实在听不清,司机转头给我说:“小伙子,你给我一百块钱,我可能要马上回去,家里有事儿”。
司机的话让我猛的醒了过来,我心里把事情捋了捋,我们公司把人打了,现在送来市里,,现在他的亲属几十人正围着我的车。
妈的!这活儿就是个火坑!我的腿一软,呼吸跟着有些短促起来。
“师傅,停车”后排男人说道。
或许是因为震惊,我的瞳孔猛的一缩,或许是瞳孔猛的一缩,我清楚看到我车窗前几个*毛手里捏着一截从袖子里露出来的钢管。
我连忙制止道:“不,不停车”
瞥眼看见那男人有些惊讶,或许他认为我这时候应该已经吓得不敢说不了。
我远远看见前面一栋楼写着急诊俩字儿,我补充道:“现在下车病人走去急诊不方便,就在急诊门口下车要方便些”。
我心里已经完全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也清楚的明白我现在的处境,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也很欣慰我的脑子此时不是一团浆糊,相反清楚得有些嗡嗡作响,我看到*毛的同时,也看清急诊门口几个保安正往我们这边打望着。
“开去急诊门口”我把手一指。
师傅明显有些紧张,车子慢慢悠悠到了急诊门口,后排的男人和女人同时打开车门下去,大声呼叫“护士!护士!”。
司机趁机给我说:“小伙子,我真有事儿,没法等你,你给一半钱就行,我要走了”
几个护士和一群人把病人从车上抬了进去,几乎所有人都跟着涌进了急诊,这时,后排男人在急诊门口折身朝我走来。
跑!我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那男人就敲起我的窗户:“马主任,下车”
我深吸一口气,小声对师傅说道:“不,现在走我一分钱不给你”
说完我又感觉自己说的话有些硬,这时候我不能得罪司机:“你等我,我加两百块钱”。
我朝窗外看了看,还好人都涌进了急诊,我拉开车门,和那男人一起走进了急诊。
刚进急诊门,原本围在急诊室门口的几个人转身朝我走来,我对边上后排男人说:“哥,办手续要紧”
他也明白了这个道理,连忙挡在我面前:“他是办手续的,让他先办手续”
我走到缴费门口,护士态度很冷漠,不能刷